几月后，皇城接二连三的发生了人口失踪案件。

张三也是其中之一。

朝廷的人查了一圈又一圈，始终没找到线索。

坊间传闻，那些人被一只红毛牛头怪吃了。

他们有一个共同点，那便是曾在不同的场合，对我出言不逊。

没错，那些失踪的人，早进入了猰貐腹中。

猰貐却还闹着吃不饱，「一些愚民而已，不够我塞牙缝的。你不是讨厌贺家吗？先让我把他们家吃了。」

我说：「别急，我还没玩够呢。」

正说着，公主府来了访客。

来人我认识，是那日茶棚的书生，身后跟着一些其他人。

他中了举，当了一个小吏。

这个案子是个苦差事，捞不到油水，又始终没有线索，于是案宗转了右转，才落到这个小吏手里。

「臣沈付庸拜见长公主。」

他向我行了一礼，他与我见过多次，次次礼数周到。

朝中大臣，除了师父他们那一派的文臣，其他人，对我多有轻视。

像这种礼数周全的人，少之又少。

百姓只知道皇弟对我礼重，不知内有隐情，百官对我的态度，也是他纵容之下的结果。

他要我时时刻刻记得，我是残败之身，要时刻以己为耻。

「沈大人何事？」

「臣为查案而来，有人说，看到了吃人的红毛牛头怪，往青衣巷来。」

我了然，青衣巷住着官僚勋贵，想来沈付庸是挨个查了。

这确实不是一件好办的差事，这番查下来，要得罪多少人啊。

我侧身让开，「沈大人自便。」

我在心底问猰貐：「你故意的？」

「这人想攀附你，我给他个机会。」

我笑道：「他是少有给我尊重的人，你怎么这般揣度他。」

「小丫头，你可知道我的故事？」

「山海经里讲过。」

「山海经岂能当真！」猰貐冷哼一声。

「身为天神，我下凡辅佐人间帝王。帝王礼遇我，给我最高的殊荣，他允我不行臣礼，允我直言进谏。

「我因样貌怪异，在天界从未得到尊重，可我在他那，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尊重，他将我捧上了天。

「但你可知，天神之身哪那么容易死。贰负杀我的那把剑刃，是陨铁打造，陨铁少有。」

「传闻那时的帝王就是环陨铁而生，陨铁刺破了他母亲的肚皮，他爬了出来。」

我皱眉接话道。

「对！」猰貐咬牙切齿，「我死后，百姓大闹官府。帝王顶着压力，重罚了贰负，但也只是雷声大雨点小罢了。」

「后来，帝王寻来大巫，制得不死药，将我复活，我变成了怪物，他们传我杀人如麻。」

「我从贤臣变成怪物，百姓也弃了我。他们又请帝王派勇士除掉我。」

「书上说，你是被后羿杀死的，怎么又活了？」

猰貐长叹一声，「这又是后话了，我给你讲这些，是想告诫你，不要轻易相信，那些平白无故，给你特殊尊重的人，沈付庸，不可信。」

我微微颔首，说道：「我一直知道。」

在茶舍时，他替我说话，只是因为风吹起了帷帽，他看见了我的模样。

那时我并不清楚他的心思。

只是后来，我明明深居浅出，却在少有出府的时日里，次次都能遇见他。

这太巧合了。

我曾问他，家中可有老母。

他说老母早逝，独身一人。

我又问他，可会缝补。

他说日日苦读，不会缝补。

可我初见时，他那身麻衣，是很细腻的针脚。

他家中应该有妻，或者有了定情的女子。

可他中举数月，却没有将人接来京城，可见是负心人。

他未入官场中心，只是一个边缘小吏，徒有攀附我之心，却不知我的处境亦是艰难。

实在目光短浅。

我瞧着他刻意挺直的背影，暗道：

「猰貐，他查案不易，又想借我做登云梯，不如我们帮帮他。」